神慕夜兮在电车上坐了一夜。
夜间电车的驾驶者多半是驱使骷髅，电车很快偏离主线，行驶在各条小巷中，时不时上来一群还未化人形的小妖，它们似乎非常忌惮神慕夜兮，缩在了车厢前部，一言也不敢发。
这让她难得地沉浸在记忆里，回想起十一年前的初次见面。
十一年前，因为妖力的突然觉醒，她在巫女的日常修行时昏迷过去，醒来后，背上已经长出了翅翼，挟风带火，神社中的巫女们惊恐地看着她，畏畏缩缩，却拉开了弓箭对准她，让“这个妖怪”滚出神社。
神慕夜兮一人来到了传闻中妖怪盛行的京都，她坐在电车后门，茫然地看着那一轮满月，然后红色的身影降落在她面前，和服宽大的袖子灌满了风，飒飒作响，少年把狐狸面具拨到了一侧，饶有兴趣地低头看向她。
“妖神的血脉。”
少年的容貌让她无法直视，九条红色的尾巴在他身后展开，神慕夜兮被他两指握住了下巴，微微抬起。
九尾妖狐。她在书本上无数次地看到过这个名字，无数次用手指临摹过那暗黄色的图像。
少年的手指凉极了，神慕夜兮想要避开他打量的视线，却完全无法动弹。
“想要……从高处看京都么。”
“哎……？”
她茫然地应了一声，而下一秒，神慕夜兮惊呼着，身体就悬了空。
行李箱晃晃荡荡地停留在后门，她被妖狐单臂揽住了腰，两人跃离了电车。
从未有如此靠近过，她能清楚看到妖狐的睫毛，和像是泛着星辰的瞳仁，月光从他的侧面洒下来，美好的如同不真实。
神慕夜兮很久之后才得知对方实在是太无聊了，一成不变的京都，波澜不惊的生活，他被簇拥在最高处，不变的奉承无趣到要死——除了她，妖神血脉，对京都的抗拒无措，让他忍不住想要捉弄一番。
他们之后都默契地没有说话，妖狐抱着她在青苔遍布的小巷内行走，从高楼大厦穿梭到古铜色的九尾寺，他甚至摘下了一只朱雀面具为她系上。
神慕夜兮向来接受的训导便是妖必杀，而如今她却成了妖神，这像是有种难以遏止的快感和堕落感。她拨正了朱雀面具，妖狐牵着她的手，从通夜繁华的妖市上经过，诸多人对着妖狐行礼，带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偷看她。
妖狐的冰凉手指已经被她的掌心捂暖，不知何时起两人十指相扣，招摇地从人群中走过。
在月亮落尽最后的光辉前，妖狐将她送回了电车上。
“我姓神慕，神慕夜兮。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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