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骆笋一起打土块的人越来越多，这些人中间，除了原来的走资派和反革命，还有地、富、坏、右，统称为牛鬼蛇神，也就是当时所谓的黑五类。骆笋例外，是黑七类。他们关在牛棚里，接受劳动改造。
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，骆笋和小安用不着起早贪黑，就可以完成任务了。骆笋虽然累得腰酸腿疼，但有点儿精力干别的事儿了。他想充分利用空闲时间，读点儿书了。他手头没有别的书籍，在学习班人家要他抄写材料，他在报纸上收集了一些毛主席诗词，另外还有一部《毛泽东选集》。其他的书读不了，自己读毛主席诗词和《毛泽东选集》，没有谁敢提出异议吧？
夜深人静，当其他牛鬼蛇神发出香甜的鼾声，骆笋就偷偷点个自制的煤油灯，在豆黄的灯光下，聚精会神地读起书来。小安有时睡了一觉，发现骆笋还在灯下捧着书，读得津津有味，嘟囔道：“疯了！这么累能读得进去？”翻了个身，小安又睡去了。
骆笋读书进入了那种读书人的痴迷阶段，他规定自己睡觉前，一定要读一个小时的书，并且利用一切空闲读书，甚至吃饭的，也把书放在旁边，一边吃一边读。骆笋读书的痴迷，牛鬼蛇神们看法不一，范场长和何政委赞成，有些连长和指导员反对。赞成的人说，读书对提高自己的素质有很大的帮助，书读进肚子里，总会发挥作用的；反对的人说，现在这种情况，朝不保夕，连个生命保障都没有，读书有什么用。可骆笋呢，不管别人赞成反对，他我行我素，一如既往。因为读书，是自小养成的习惯，已经渗入他的骨髓里。至于读书到底有不有用，当有人问到他时，他总是笑笑，算是对人家的回答。
张水城死后，胡启强成了周拼命的高参，他时常跟在周拼命身边，出谋划策，不管具体的事务了。看守黑五类的任务，周拼命交给了一个姓王，叫永年的人。王永年四十多岁，他人不算老，可人家忘了他的大名，都叫他老王。他不以为忤，痛快答应。他大字识不了一筐，但为人憨厚，心地善良，他参加造反派，没有政治上的野心，完全是为了养活家中的四个孩子。
老王管理黑五类，从不打骂他手下的黑五类。偶尔，有的黑五类不服管教，他只不过吓唬吓唬，动真格的，他下不了手。黑五类知道老王的为人，尽量不给老王添麻烦，有的人实在不像话，范场长和何政委出面干涉，也不敢太出格。在牛棚里，造反派和黑五类，倒也相安无事。当然，至于开批斗会，老王是管不了的，那是周拼命的事。
可老王有个毛病，他自己不识字，因此很自卑。他受当时风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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